升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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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感受到了爬墙的乐趣

【忘羡】午安

  私塾先生湛X到处浪的旅人羡

  大概是民国时期?

  说好给 @Little Natalie 的小甜饼,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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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晌午暖阳当空,个个都是昏昏欲睡,饥肠辘辘。

  学堂里后排的几个少年上身坐得还算直,脑袋却已有了小鸡啄米之势,恍惚间对上讲台上教师沉静了然的眼神,浑身一个激灵——

  他们的先生博学多识才华横溢是远近闻名的,与之相配的便是极为端正严格的性子,虽不至于吹毛求疵,但也是明察秋毫。刚才走神的少年们心里叫苦:这下只怕是又要被罚倒立抄书了。

  不想他们的先生只是看了看窗外的日头,淡淡道:“下学。”

  学生们如蒙大赦,转眼间走了个七七八八。蓝忘机拿起讲台上的诗词本和装了午餐的包裹,出了学堂到院子里,在一棵梨花树下席地而坐。

  白皙修长的手指卷压着书页,浸染淡淡的墨香,映着从枝叶间投下的细碎光斑。蓝忘机看得专注,眉眼低垂目光清明,散发出令人平心静气的力量。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树顶毫无征兆地传来朗朗诵诗声,蓝忘机循声抬头,一大把素白纷纷扬扬从天而降迷了他的眼,几片花瓣藏匿进了还未来得及合上的书页间,大部分则归依到他身上,被他的青色长衫衬得愈发耀目。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下,半跪着稳稳落在蓝忘机身侧,右手飞快擦过蓝忘机发顶,拈起一片花瓣送到鼻尖前嗅了嗅。

  “蓝先生,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因过学院逢美憩,袭得雅香一缕萦’啊?”

  蓝忘机撩起长衫下摆轻轻抖了抖,复又坐好,叫了来人的名字:

  “魏婴。”

  两人初见是半个月前的正午,蓝忘机如往常倚着树干读书,忽听头顶枝桠簌簌,伴着酒香浮动,方觉一人跨坐在树顶横生的侧枝上,正提着小小的酒坛。那人屈起一腿支着手肘,仰头灌酒的动作潇洒随性,酒液从脖颈蜿蜒而下,打湿了对襟上衣的领口也浑不在意。

  喝到一半,那人似乎才发现树下的蓝忘机,四目相对,树上的青年嘴角一勾眉毛一挑,扬声道:

  “赶路辛苦,我见着学堂里的这株梨树长得结实高大,借来休息一下,先生不要介意啊。”

  说是赶路,身上却没见多少风尘仆仆之气,而且在哪儿休息不行,非要翻墙爬树。蓝忘机心里清楚,却不戳破。那人见状,笑得更开怀了些,右手一撑从树上翻身而下,直直撞进蓝忘机视线里。

  “魏婴,字无羡。”魏无羡冲蓝忘机一举手里的酒坛,“请先生喝酒,不知先生是否有意?”

  蓝忘机卷起书本抵开魏无羡的手腕,起身向学堂内走去。魏无羡见他拒绝了自己结交的暗示,正失望间,却听离去的脚步声顿了顿——

  “蓝湛,字忘机。”

  魏无羡瞬时展颜。

  自那日起,魏无羡几乎天天都要来学堂。蓝忘机寡言又喜静,但魏无羡却是个闲不下来的主,没人搭理他便浑身不自在。蓝忘机只教上午的课,魏无羡便从中午赖到下午。

  “我是穷苦孩子,没钱读书没文化,希望蓝先生不要嫌弃我资质愚钝,就当多收个学生了。”魏无羡胡说得情真意切。

  “你会吟诗。”蓝忘机揭穿得不留情面。

  偶尔魏无羡会随身带着管尾端扎了鲜红穗子的笛子,只要蓝忘机一自顾自批改学生的功课他就吹,吹得那叫一个鬼哭狼嚎不堪入耳走调走得山路十八弯。哪知蓝忘机定力惊人,面不改色手不停笔。

  “蓝湛,看我!快看我!”魏无羡依旧是笑意盈盈,一点也不泄气。

  蓝忘机刚搁笔转头,鲜红的穗子便扫过他的脸颊,微微的痒意一路窜到耳根,聚成淡淡的粉色凝在耳垂。

  得手的魏无羡心情大好,笛子在他指间打个转,还偏偏要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解释道:“刚才有只蚊子在你旁边飞来飞去,我帮你赶走了。”

  阳春四月,哪来的蚊子?

  蓝忘机重新执起笔,继续圈圈画画:“无聊。”

  “嗯嗯,蓝湛你都不和我谈天,我是很无聊啊。”魏无羡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蓝忘机恍若未闻,笔下的速度加快了些,突然看见笛子的一头落在纸张上——

  “诶?蓝湛,这个字明明写对了,你干嘛把它圈成错的?”

  “......”

  “蓝先生该不会是被蚊子分心了吧?”魏无羡促狭地压低声音。

  “......不正经!”

  魏无羡闲来无事的时候数了一下,蓝忘机一共对他说过九次“不正经”,十一次“无聊”,三次“轻狂”。

  可不管魏无羡怎么闹他,他一直没有赶魏无羡走。

  就好像不管魏无羡嘴上说蓝忘机这个人有多沉闷刻板,他心里也一直没有后悔与他相识。

  魏无羡的告别,是在入秋后。

  他的家原在湖北。天下不太平,他和师弟南下躲避战乱,和蓝忘机初见时所言“赶路辛苦”也不算全是扯谎。在江苏待了几个月,这阵风头已经避过去了,师弟打算回家安顿事务,他也要回去帮衬。

  “蓝先生,学生要出师啦!别太想念我啊!”魏无羡负手立于学堂门口,带着行李来和蓝忘机话别,倒真有几分学成回乡的踌躇满志。

  蓝忘机拢了拢外袍,不答话。

  “不对,好像说错了。”魏无羡抽出别在腰间的笛子,放在手里敲了敲。

  “要想念我啊!蓝湛。”

  “如果我没赶上明年梨花开的时候,你记得把花瓣收起来做梨花酿,我回来喝。”

  “你要是记不住,我回来就不吹笛子给你听了。蓝湛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吹得那么差?哈哈哈哈回来让你见识见识,对了你不是平时房里摆着架古琴吗,那我提前和你约好一首合奏怎么样?”

  “干嘛这么看我?江澄要照顾家里,估计以后轻易不会出门了。我不像他,我孤家寡人一个,能到处转转停停,走了很多地界了,在哪儿都能过。”

  “但是——”

  魏无羡边倒退着走边冲蓝忘机挥手,念了一句苏轼的词。

  与此同时,蓝忘机露出了一个寒冰消融般的笑。

  蓝忘机从不过问魏无羡的私事,大多是魏无羡自己提起。如果此地的确如魏无羡和他初见时所言,是赶路辛苦时的歇脚之地,那么他知道得少,对魏无羡而言牵绊便少。

  若是这样,魏无羡还愿意留在这里,那便是真的愿意了。

  午阳驱春寒,树影斑驳。

  蓝忘机盘腿而坐,一架七弦乌木古琴置于腿上,清泠琴音在每次弹拨间低低逸出,催动了微风卷起半空的素白落花,飘扬了一阵波澜后才要坠地,悠扬笛声忽于树顶响起。

  “蓝湛!”魏无羡坐在侧枝上,晃荡着两条腿。

  “嗯。”

  “蓝先生!”

  “我在。”

  “学海无涯,先生可愿指教学生精益求精?”

  蓝忘机微微一笑:“试问天下应不好。”

  魏无羡一跃而下,念了他临走时念过的词后,横笛于唇边——

  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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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二哥哥那句“试问天下应不好”其实是化用了苏轼《定风波》的原句“试问岭南应不好”

  写完突然好想吃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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