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沉

【魔道祖师】未烬之灰[监狱AU]（十二）

　　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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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手把皮质公文包扔在桌上，江澄拉开椅子坐下，一手扯松领带一手接通传话器，听筒里是一如既往的熟悉声音：“能让你百忙之中过来一趟，我应该感到荣幸？”

　　“什么事。”江澄从进来起就一直盯着墙上的挂钟，一眼也没分给魏无羡。

　　“我给你寄了信。”

　　“收到了。”

　　“还有电话。”

　　“你说只响了三下就没下文的那通？”江澄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老旧的诈骗方式。”

　　“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我家的事，与你无关。”江澄格外强调了“我家”二字。

　　魏无羡终于有点忍耐不住了，揉着眼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能好好说话吗。”

　　“你会和一个杀了你父母的人好好说话吗？”先前极力克制的怒气登时外泄，江澄手上骨节泛白，最后狠狠踢了一下桌脚，震得魏无羡身后带着耳麦监听的狱警不由自主偏头。

　　“所以。”魏无羡放低声音，“你把我的手稿给温晁了，是吗？”

　　短暂无言后，江澄前倾上身，对着魏无羡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

　　“我不该吗？”

　　“江澄你疯了吗？！”负责监督的狱警把突然站起来的魏无羡按回座位，令魏无羡暴躁更甚，“温晁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这是与虎谋皮！”

　　“是，我和你没法比。”江澄大有破罐破摔的架势，“资质、才华、眼界，你都在我之上。就连后来我们都入了律师这一行，我父亲夸赞你的次数也要远远多于我。你当时倒是自恃清高拒绝了温家的委托，结果呢？凭什么你的坚毅不屈要搭上别人来成全？！”

　　“因为我父母撞破了你早年的勾当，就要杀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恩情你一笔勾销得还真是彻底啊！”

　　“与虎谋皮？魏无羡我告诉你，只要能保下我的家人，别说是你的手稿，我把自己的命给出去都可以！”

　　细密血丝浮现在江澄眼底，刚才怀有同样气愤心绪的魏无羡逐渐安静下来。监督的狱警见魏无羡不再有激动的表现，松开手往后退到原来的位置。

　　该生气该发泄的是江澄，他没有资格。

　　“对不起。”等江澄平复了点，魏无羡道，“之前隔三差五地给你们惹祸。”

　　“如果你写信打电话是为了说这个，就不必了”

　　江澄不留情面地嘲讽，背脊微挺。魏无羡低头攥紧五指，酝酿了片刻道：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跟我说话还是没好气，要是你......”魏无羡不知道感慨什么，只好苦笑。

　　“温晁他们要的不过是个杀人凶手，你就刚好撞上了。”

　　魏无羡不禁翻了个白眼：“怎么他什么都要费心思动脑筋插手。”

　　“掉了把柄到人家手里，尤其是惹了他，总得走一遭监狱。”江澄见怪不怪，“我说过你劫数太重，没有你这么一出，还能有地可去。”

　　魏无羡的双手重重锤上桌面：“江澄！”

　　“怎么，想要我冷静？”江澄拍拍自己的公文包，“该冷静的是你，魏无羡。”

　　魏无羡注意到他的动作：“包里面是什么。”

　　“你的罪证，放在身边时刻提醒自己你的恶行。没有音视频资料，看看文字也足够了。”

　　“时间到了。”魏无羡身后的狱警提醒道，并对着江澄比划了一下示意他看钟。

　　“魏无羡。”临走之前，江澄给陷入沉思的魏无羡留下一句，“要信对人。”

　　走出会见室的脚步比来时更沉重，魏无羡预想了千万种和江澄见面时的情景，其中不乏比刚才更激烈的争吵和冲突，但是没有任何一种能让他像此时此刻这样意识到江澄超乎寻常的固执。

　　要信对人。

　　他信的不过就是江厌离、江澄、温宁，还有——

　　经过一个楼道拐角，魏无羡一眼看到有个身影远远地立在走廊尽头。

　　蓝湛。

　　明明他和他之间隔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但魏无羡感觉几乎在他默念完这个名字的瞬间，蓝忘机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接下来是放风时间，我负责监督。”蓝忘机公事公办地和魏无羡身后的狱警交接工作，领着魏无羡往操场方向走。

　　“蓝警官。”蓝忘机步子大，魏无羡跟在他身后，脚步似乎也轻快了起来，“停职的事？”

　　“昨天停职结束，今天恢复办公。”

　　“欢迎回来。”魏无羡学着日剧里恭恭敬敬的问候词。

　　蓝忘机不小心多迈了半步。

　　走廊的通风窗面朝西开在墙壁顶端，从仰视的角度可以看见天蓝色的晴空，光线也能从这一排窗照进来，穿透整个走廊俯投到东面的墙角。每一扇窗拘束着一组阳光，蓝忘机的背影就在一组组流动的金色中沉浮，让魏无羡想起某个暖意笼罩的下午。

　　“放风一定要去操场吗？”

　　不太明白魏无羡问这句话的意思，蓝忘机回头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蓝警官你欠我一个奖励，记得吗？”

　　走廊明亮，面前青年俊朗的笑颜比光更晃眼。

　　“记得。”

　　“那请蓝警官教我一招格斗吧。”魏无羡指了指旁边空无一人的作业车间，又道：“能制服你的那种。”

　　在魏无羡闪进作业车间的同时，蓝忘机上前一步用左手格开他本能的举手防卫，右肘作势虚击了一下魏无羡的鼻梁后立马收回，转为右手锁住魏无羡的喉咙，左手顺着格挡的方向握住魏无羡右手腕往外扭转，高举着手臂将魏无羡按到墙壁上。

　　“教完了？”魏无羡如常谈笑。

　　“嗯。”蓝忘机松了手。

　　“看着不难啊，能搞定你吗？蓝警官你可别蒙我。”

　　“喉咙是命门之一，如果手劲大可以徒手扼断。”

　　“哈哈哈哈哈哈买一送一，还附加了具体怎么弄死你的建议？蓝警官你真是实诚。”

　　“......”

　　不想和魏无羡耍嘴皮子工夫，蓝忘机正要往后退，才挪开了一步，肩膀上突然多了一个重量——就着两人面对面的姿势，魏无羡的额头抵了上来。

　　“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怕我。”

　　“什么？”

　　只要稍稍低头，蓝忘机就能看见魏无羡的发顶，一个有点闷的声音从肩膀那里直窜进他的大脑：

　　“蓝湛，我杀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