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沉

【魔道祖师】未烬之灰[监狱AU]（十六）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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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去三楼的储物间。”

　　狱警踢了一脚地上的纸箱，对着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颐指气使。男人没有多余的反应，走过去蹲下身一手抱起两个叠在一起的箱子，默默转身朝三楼储物间而去。

　　储物间的门半掩着，男人喊了几声报告也没听见里面传来什么反应，便侧身用臂膀推开。刚踏进没几步，门就在身后砰地合上了。

　　“赵逐流。”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叫住他。

　　“几年前你改姓温，但是为了掩人耳目，在这里还是用回了自己的本名——听着很陌生？”

　　魏无羡一手插着裤兜，背靠门板站着。

　　赵逐流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魏无羡得以面对面见到传闻中温家的头号杀手。他的相貌平平，似乎有些对不起杀手这个凶神恶煞的称呼，眼神也不见有多犀利，透着属于中年人的沧桑疲惫。双手有力，可以稳当地抱着沉重的箱子，也可以纹丝不抖地端起狙击枪，千米之外取人性命。

　　“有事吗？”赵逐流放下箱子。

　　魏无羡开门见山：“是温晁叫你来杀我的？”

　　“监狱现在对我的监管很严，我杀不了你。”

　　他没有否认魏无羡的说法，也没有夸大他自己的现状。蓝忘机把他从23号调走的确给他的后期行动造成了极大麻烦，金光瑶只负责接应却没兴趣善后，自然不可能替他完成任务。他不太明白以魏无羡目前相对安全的处境，为什么要主动往他的枪口上撞。

　　“好奇我为什么来找你？”

　　魏无羡准确说出他心中所想，赵逐流不禁开始同意起外界对这位青年才俊聪明过人的评价。他点点头：“除非你是来寻死。”

　　“十米之内的徒手搏斗对你而言易如反掌，但是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接到的命令里不包括这一条。”

　　“你知道些什么？”赵逐流警惕地道。

　　“别用那种我盗取了你们机密所以罪无可恕的表情看我。”魏无羡哭笑不得，“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在这里杀了我，你逃不了干系，但凡愿意在你身上花点心思追查，就不难发现你和温家的联系，温晁再蠢也没蠢到把自己卷进来。”

　　赵逐流无动于衷：“花心思追查一个犯人，太浪费时间，没人会这么做。”

　　“有。”魏无羡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摆摆，“我就知道一个人，不要说是你一个，就是十个一百个，只要和他想知道的事哪怕有丁点关系，他都会一头扎进去查个底朝天。”

　　赵逐流看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而不自知，清清嗓子：“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给温家卖命？”

　　储物间的排气扇呼呼地转，光影摇晃不定，让赵逐流仿佛回到某个被遮天蔽日的茂密丛林迷晕了眼的日子。

　　他天生身体素质上佳，却因为性格不合群被同伴排挤。服役期间在一次野外求生考核中被竞争对手设计负伤，在雨林里挣扎了整整三天才等到救援，捡回一条命但留下了病根。退役后又因为一时间融入不了社会，一直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

　　再身怀绝技又怎么样，没人愿意为他的能力买单，连糊口都能成问题。

　　温晁的父亲就在这时候找上了他。

　　“因为他们给了我一条活路。”

　　赵逐流平静地盯着地上一块忽明忽暗的光斑，没看到魏无羡一个箭步冲上来揪住他衣领的爆发，也没看到魏无羡瞳仁里一瞬间燃起滔天怒火：

　　“为了铺平你的活路，就要断掉不相干的人的活路吗！”

　　不过赵逐流也只给了魏无羡这一句的时间——从魏无羡手里挣脱到把魏无羡拎起来摔在地上，刚好够他也说一句话：

　　“如果你是指江枫眠和虞紫鸢，我很抱歉，但我不得不做。”

　　被按住而动弹不得的魏无羡目眦尽裂，赵逐流扣住了他的双臂，刚好把他那只一直插在裤兜里的手锁死。

　　“我和江律师夫妻没有恩怨，但我是温家的打手，为温家做事是本分。”

　　“我和你也没有仇，但阻止你继续威胁温家也是我的本分。”

　　赵逐流把魏无羡揣在裤兜里的手拔出来，一根根掰开他紧握的手指，拿出魏无羡捏在掌心里的微型录音笔放在脚下，踩得粉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魏无羡突然放弃了挣扎，仰面大笑，“本分？你为温家杀人放火眼都不眨一下，却连那些当年欺侮自己的人都不敢收拾。说到底是仗着别人的威势来发泄自己的愤恨，还说是为了本分？”

　　“赵逐流，你这是在骗温家，还是在骗自己？”

　　“凭什么你的本分，却要让别人来付出代价！”

　　他可以接受被诬陷，可以接受牢狱之灾，可以接受所有人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忘恩负义白眼狼，亲人无端被牵连才是他真正不能接受的事。

　　赵逐流身形一僵，放开魏无羡慢慢退到门口，离开前凝了凝神道：

　　“走了这条路，没得选。”

　　狭小的储藏室就剩下魏无羡一人，他偏头看着破碎的录音笔，眼角因为激动泛起的一点泪光渐渐消散，连同他刚才的失态颓败一起无影无踪。他一骨碌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

　　“听够热闹了？”

　　金光瑶推门而入：“演得有点过了，不过对付赵逐流绰绰有余。”

　　“和你这个浑然天成的演技派当然没法比。”一切情绪到了金光瑶那儿都成了可以控制量化的戏码，魏无羡有点排斥金光瑶评头论足的口吻。

　　“录音器还好用吗？”金光瑶对魏无羡的讽刺充耳不闻。

　　“还行，就是卡着不舒服。”

　　“下次一定注意，帮魏先生——”

　　“得了我可不想有下次。”魏无羡张开嘴，从断牙的空隙处取出一个小巧的微型录音器，“被打掉一颗牙的滋味够糟糕的。”

　　“魏先生，有些牺牲是必要——”

　　“我说你怎么比蓝湛还爱讲大道理。”魏无羡再次截住金光瑶的话头。

　　“蓝湛？”金光瑶反应了一下，继而语气带上几分玩味，“魏先生和蓝警官关系似乎不错？”

 　　“我和他？”魏无羡把录音器安回去，奇怪地看着金光瑶，“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我和他，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