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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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感受到了爬墙的乐趣

【魔道祖师】未烬之灰[监狱AU](二)

  我不相信任何人,因为我自己就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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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判决书的最后一个字宣读完毕的那一刻,魏无羡感到前所未有的虚脱无力。

  法庭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往外走,旁听席上有个中年妇女脸色苍白,站起身时踉跄了一步。旁边像是她丈夫的男子伸手想搀扶她,被她一把推开,眼睁睁看着她跌跌撞撞地走下来抓住一动不动坐在辩护人位置上那个青年的衣领,眼泪伴着撕心裂肺的质问滚滚落下:

  “你不是说你会打赢这场官司的吗!你说证据充足,给那个混蛋定罪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说我女儿不会枉死的!”

  魏无羡垂头盯着手里的卷宗,视线却是失焦的,眼前一片模糊中浮现出刚才被告在听到“无罪释放”四个字时毫不掩饰的挑衅笑容和夸张的口型——

  “我赢了。”

  挺括的西装因为不断的抓扯而狼狈不堪,魏无羡根本顾不上体面,他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恍恍惚惚地象征性挣脱了几下就要去翻查文件,然而他推拒的动作更加刺激了女人,痛心和盛怒之下,她高高扬手就要朝魏无羡脸上挥去——

  “啪!”

  一声闷响,魏无羡条件反射地捂住了惊醒时因为动作过大而打到了床头的左手背,疼得龇牙咧嘴。

  入目的是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手背上因为肿胀隐隐发热,不适感让魏无羡清醒了些,他这才想起他已经在监狱的禁闭室待了三天。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他刚当律师时接下的这个案子。那时他因为打赢了几个关注度颇高的官司而小有名气,虽然听各位前辈说起过律政界不少颠倒黑白的事例,但潜意识里总是觉得自己有能力不会让这种事发生。那个案子的败诉对风头正盛的他而言无疑是一次沉重打击,也是他职业生涯中为数不多的一次深刻教训。

  但魏无羡自认不是会沉浸在过去的失败中停滞不前的人,或许是因为被关禁闭的日子实在太难熬,连这种不甚愉快的经历都被放在睡梦里重新细细体会一遍。

  毕竟那个时候他还有人身自由。

  禁闭室里的犯人没有出去放风的时间,吃饭也不能去食堂,由狱警送餐进来。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供娱乐的设施,魏无羡就是再能给自己找乐子也只够撑头两天的,实在没事干就只能倒头睡觉,白天睡多了,现在反而清醒得很。他懒懒地垂下一条胳膊挂在床边,胡乱想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要是摸到床下面有什么东西可就惊悚了。

  突然又被自己逗笑了——这日子过得极其无聊,他倒是巴不得有什么来陪陪他。

  手上一使劲,魏无羡便抠下了床板边缘一片薄薄的木条,翻了个身面朝里用木条在墙壁上刻刻画画。

  信手涂鸦的习惯是魏无羡在学生时代就有的。为了让学生考完试记得检查卷子,学校每次都不允许提前交卷,他做完题为了打发时间都会在草稿纸上涂个小人或是默写歌词,被江澄嫌弃说是一堆鬼画符。

  江澄从小对着他呛声到大,没和他说过几句软话。回忆起江澄眉眼间的那份高傲,墙上的笔画毫无征兆地断开。

  挑自己看着顺眼的案子接是魏无羡一直以来的作风,江澄除了平时骂他句不知天高地厚,从没真正阻止过他。但在魏无羡拒绝温晁的辩护委托这件事上,江澄反对的态度异常强硬。

  “你是一个律师,不是上帝!你别忘了你能做好的只有本职工作。是非对错正义公平不是由你来判断的!”

  木条上细小的毛刺扎进魏无羡的指尖,墙上的涂鸦另起了一行。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应江澄的?大概是说了一些类似于“如果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丢了干脆辞职回家,他要来找我麻烦尽管来老子才不怕他”的豪言壮语。

  那是他和江澄的最后一次碰面,以不欢而散告终。临走前江澄咬牙切齿地道:

  “魏无羡,迟早有一天你会害惨别人。”

  魏无羡一点点摸索过墙上的刻痕,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依稀能辨认出他潦草却有秀骨的字迹:

  明知不可而为之。

  江澄说的并没有错,魏无羡知道自己向来太过看得起自己。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却还要装模作样地当一个理想主义先驱。

  但既然都已经当了这么久了,就不妨当到底吧。

  时钟走动被一片寂静衬托得格外响亮,魏无羡躺在床上听着一下下“滴答”声,千头万绪在脑海里慢慢整理出了脉络。过了许久,终于等到有人打开禁闭室大门上的小窗把早餐递进来。魏无羡一骨碌爬起来,朝着门口喊道:

  “我申请见甲区负责狱警。”

  想要在监狱里生存下去,和狱警打好关系是非常关键的一步。他刚进来就被关了禁闭,在人际方面已经失了先机。虽然暂时避免了和别人发生冲突的可能,但他总要被分配到牢房里的,孤身一人难保不会被当成软柿子捏。

  对方没说话,递了第二个盘子进来。眼见着那人一会儿就要走了,魏无羡急忙补充道:“我有很重要的情况要汇报,关于我这个案子的。”

  “我就是,说吧。”

  门那端传来蓝忘机的声音。

  魏无羡完全没料到蓝忘机会亲自做送饭的活,更没料到他就是甲区负责人。刚才所谓重要的情况是他胡诌出来想着无论如何先见到人再说的,现在他一时间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暗叹这下麻烦了,下次再想取得蓝忘机的信任就没这么简单了。

  “你想说什么。”蓝忘机追问道。

  就算想好理由也没什么用,上次挟持的时候就已经把人家得罪个彻底了。魏无羡默默苦笑,实话实说:

  “什么时候能轮到探视时间。”

  “16号,你结束禁闭之后。”

  装着馒头和酱菜的盘子被推得更近了一点,魏无羡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门边吃了起来,又察觉到周围过分安静了,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好一会儿也没听见门外离开的脚步声,魏无羡试探着道:“蓝警官?”

  “嗯。”

  “你还没走啊。”

  “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道个歉。”虽然知道蓝忘机看不见,魏无羡还是在脖子那里比划了一下,“那天我没真想要你的命。”

  蓝忘机没吭声,魏无羡以为他在用沉默嘲讽他后来在五秒内被制服的事,忙不迭道:“好好好,我知道我没那个能力要你的命,但是我是抱有威胁你人身安全的主观意愿的,说得严重点是故意伤害未遂。现在我认识到我的不对了,这种事连念头都不应该有,我向你承认错误。”

  “为什么想出去?”蓝忘机问出了那天魏无羡挑衅他时说的问题。

  “在这里的人谁不想出去。”魏无羡咬下一口馒头嚼吧嚼吧。

  “你说你必须出去。”

  魏无羡咀嚼的动作一顿,缓缓吞咽了一下,一字一句道:

  “因为有人还在外面等着我去找他。”

  “你的家人?”蓝忘机没做多想。

  魏无羡攥着馒头蘸酱菜,慢条斯理得不像在吃一顿不好不坏的监狱配餐,而像在自家厨房里给三明治里夹上火腿那样轻松从容,送进嘴里咬合时牙关却用了几分狠力气。他咧开一边的嘴角:

  “是个我最迫切想要见的人。”

  “魏婴。”

  叫出他名字后蓝忘机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只不过直觉魏无羡刚才的话里带着危险的色彩,才忍不住语出警告。

  “哎,我在呢。”魏无羡举手拍拍门,还是原先一副懒洋洋的嗓音,“谢谢警官给我送吃的啦。”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从窗口伸进来,魏无羡盯着因为握住碗沿外而凸起的分明骨节,觉得这双手真是干净好看。

  和它的主人一样干净好看。

  掀开枕头拿起收在下面的木片,魏无羡在“明知不可而为之”的下面刻完一串数字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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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狱里是叫警官的,看守所才叫管教,已经修改过来了。谢谢一个姑娘上次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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