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沉

【魔道祖师】未烬之灰[监狱AU]（八）

　　每个人都在戏中，每个人都是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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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又有几个新人进来，除此之外就没了。”金光瑶在来人面前放了杯水，“就是有，也都是你搞出来的。”

　　“你又知道。”薛洋咂了一下嘴，习惯性抬腿搁上桌面，被踹倒的水杯骨碌碌地滚开。

　　“哪次你主动来找我不是叫我收拾烂摊子？”金光瑶无可奈何地看着透明液体泼了半桌子，沿着桌角淅淅沥沥洒在水泥地上，晕开不规则的深色痕迹，“湿漉漉的，又要打扫了。”

　　“能使唤的人这么多，不用你自己干活。”薛洋满不在乎地吹了声口哨。

　　“不管怎么样，少惹事端。”金光瑶把杯子扶好，掏出手帕抹了一下桌面，“听说你去找过魏无羡了？”

　　薛洋突然笑了：“所以这次可不是烂摊子，而是来叫你看场好戏。”

　　对面的人没回答他，定定地等着他的下文。

　　“多亏了你能搞到这里每一个人的生平资料，我和魏无羡才有话好聊。”薛洋撑开双臂比了一下距离，“总得叫个人来帮忙测试这个地方到底有多牢固。”

　　“他不见得会听你的。”金光瑶兴趣缺缺，“那等于送死。”

　　整个甲区的警铃乍然响起，震得所有人心跳漏拍。一批狱警于短暂集结后分头奔向各楼层辅助通道口以及甲乙区之间的连接通道口确认有无异常。正在监督放风犯人的另一批狱警不明就里，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喝止了刚起头的骚动，在犯人的抱怨声中开始清点人数准备迅速带回。

　　警报响起的同时广播音乐自然被切断。蓝忘机拉开办公室的窗户观察室外动态，按下手边对讲机的开关：“底楼到顶楼，汇报通道封闭情况！”

　　“一楼正常封闭！”

　　“二楼正常封闭！”

　　“三楼正常封闭！”

　　......

　　蓝忘机并未松懈：“各组汇报人数！”

　　“1至3号到齐！”

　　“4至6号到齐！”

　　“7至9号到齐！”

　　“10至12号到齐！”

　　“11至15号......”

　　对讲机里传来的停顿让蓝忘机心里一凛。

　　“14号...14号少一人！”

　　这边话音刚落，另两条汇报炸开在蓝忘机耳边：

　　“已达甲乙区连接主通道，有前往乙区方向的足迹！”

　　“F作业车间窗户未封闭，窗框绑着长布条，窗台有攀爬痕迹。”

　　蓝忘机抓起衣架上的外套匆匆离开办公室，脚步快得扬起一阵风：“一、二、三组将剩余犯人带回；四、五组接管主通道及辅助通道；六组，去检查乙区借阅室。”

　　“他当然不会听我的。”

　　警铃的刺耳尖啸不止，薛洋志在必得地对着金光瑶伸了个懒腰：

　　“但他会听他那个‘阿姐’的。”

 

　　如果想逃出甲区，乙区是必经之路。

　　和固若金汤的甲区相比，乙区的优势有两点：一是乙区有直接通向室外的正常通道。尽管如此，越狱者也不至于大摇大摆地从乙区大门出去。

　　二是乙区设置了甲区所没有的娱乐区域。

　　正常人不会大费周章地从一个区戒备森严的牢房逃到另一个区同样戒备森严的牢房，娱乐区域管理相对松懈，进出口限制少，所以对方直奔乙区而去，中途的落脚点很有可能就在乙区的借阅室。

　　这些道理，魏无羡明白，蓝忘机比他更明白。

　　窝在桌子底下的魏无羡打了个喷嚏。

　　以往都安排了布料裁剪工作的F作业车间偏偏在今天做调整，换成了纽扣分类工作。魏无羡暗叹自己运气不太好，只能把外衣脱下来撕成了长条拴在窗框上，剩下一件单衣不足以保暖，他缩成一团不停地搓着自己双臂来熬过寒意。

　　他这几天越是惦记着江澄的回信，心头就越是不安。温宁也时时帮他留意着监狱里是否有人提及江家的动向，两天前他带回来的消息解释了江澄不回信的原因，但也让魏无羡彻底沉不住气：

　　江厌离得了急病，情况很不好。

　　魏无羡没有和任何人提及他的计划，却压制不住焦躁任其流于表面。温宁好几次察觉了他的异样，都被他敷衍过去。

　　直到今天再次被分配到F作业车间——窗台到主通道，的确不过两臂的距离。

　　等门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靠近又远离，隔壁房间里也没了声响，魏无羡才从桌子底下滚出来，活动着略微麻木的四肢，又重新猫起腰悄悄摸出去，一个闪身卡进了楼道拐角另一个房间的门板凹陷处。

 

　　“蓝警官，乙区借阅室没有可疑人员。”

　　“蓝警官，按照您的要求测量过了，主通道脚印长度为26公分”

　　“收到。”蓝忘机松开对讲键，走到窗边拽起布条放在手里——约4米长，连接F作业车间和主通道绰绰有余。

　　但是只有10公分宽，单层布料，远不足以承受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抻开中指和拇指比了一下窗台鞋印：27公分左右。

　　如蓝忘机所料，和主通道脚印不符。

　　虽然手法有点粗糙，但在作业结束到放风的短暂间隙，能做到这个份上的混淆视听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魏无羡在准备用铁丝开锁之前尝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没想到居然开了。

　　房间里没有人，灯却开着，要么是走得匆忙，要么是很快就会回来。摆设规整简洁，透着股清冷疏离的味道。魏无羡找了个从外面看不见的死角，用足了耐心，一步步挪到中央那张办公桌旁，伸手握住桌角的电话听筒。

　　听筒里等待拨号的“嘟——”盖过了身后门锁被轻轻打开的“咔哒”声。

 

　　从F作业车间借助绳子攀爬到主通道，再沿着主通道进入乙区，藏匿于乙区借阅室，躲过第一轮搜捕后再想办法从乙区逃走。

　　蓝忘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流程，划掉了“再想办法从乙区逃走”这个步骤。

　　按下如何逃出乙区这一步不提，就算逃出去了，能在岗哨的监督下翻出电网重获自由无异于天方夜谭。

　　魏无羡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即使他比蓝忘机更具备冒险精神，也不会做出如此模糊而且可行性极低的行动方案，甚至在行动开始没多久就触发了警报。再加上只能起到摆设作用的布条和两处明显不出自同一个人的脚印，蓝忘机几乎可以断言，魏无羡在把他们的视线往乙区方向转移。

　　所以，魏无羡还在甲区。

　　相比从甲区跑到乙区，在同样的时间内从F作业车间躲到另一个作业车间的难度就小多了。C作业车间离蓝忘机的办公室最近，一般人为了保险起见不会选择在那里藏匿。

　　但魏无羡不是一般人。

　　设置障眼法可以引开一部分警力，帮他拖延时间。这一部分警力里，当然包括身为甲区总负责人的蓝忘机。

　　蓝忘机在自己办公室门前驻足，搭上门把手。

 

　　“找到我了？”魏无羡背对着门口放下电话。

　　没有回答。

　　“我觉得你好像很了解我。”魏无羡往右稍稍侧身，避开从窗口照进来的落日余晖，“从你知道我吃辣，到你知道我是个律师，巧的是，这些我都没和你提过。”

　　“阿姐病重的消息的确让我慌了阵脚，但是仔细想想就觉得不对——你说消息是从刚进监狱的几个新人那里听说的，但是甲区重地，一次性来了‘几个’新人，太夸张了吧？”

　　“当年你出事的时候，你姐姐来找过我，可惜我那会儿已经不接刑事案件了。”

　　“所以到底是你姐姐记性不好没告诉你这件事，还是觉得当时我在行业里无足轻重没必要和你提，才让你在刚见到我时表现得对我的名字完全没有印象？”

　　魏无羡的脸庞在光影交界处若隐若现，冷冷地叫了对方的名字：

　　“温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