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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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感受到了爬墙的乐趣

【魔道祖师】未烬之灰[监狱AU](二十二)

  他在习惯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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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温宁正在锅沿磕开一枚鸡蛋,随意扫了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一手拿起手机接通,一手捞起水槽边的抹布擦掉滴在灶台上的透明蛋清:

  “喂你好。”

  听筒里应答的嗓音让他差点把抹布甩进锅里。

  “魏先生?!”

  “最近怎么样?”大概是察觉出温宁这边一时间的手忙脚乱,魏无羡低低地笑出声。

  “挺...挺好的。”

  温宁的案子在两年前重新审理,最后判了正当防卫。

  出狱那天头顶不是俗套的晴空万里,细密雨丝东倒西歪地飘下来,挂在他的睫毛上。温宁用力眨眨眼,以看清来接他的温情。

  “我回来了。”

  温宁自认是很了解自己姐姐的,强势、骄傲、雷厉风行,他都做好了当头挨一拳听她骂上几句“死小子”的准备——挨打挨骂都是本分,他知道姐姐是为他好。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温情只是低头,毫无反应。

  身后监狱铁质的推拉门缓慢关上,粗糙的摩擦声中夹杂着一点细细呜咽,温宁一愣,试探着握了握温情举伞的手:“姐姐?”

  一颗眼泪恰好砸在他的指节上。

  尽管温宁在监狱里面经历的风波不少,但那些日子回想起来没有什么实感。受人欺凌时无奈比不甘多,后来魏无羡教会他挺起腰杆,有了精神支柱之后也算心无旁骛。

  此刻他终于真切地感到一丝委屈,替他自己,也替他的家人。

  温宁轻轻拍着温情的背,向远处一同前来接他出狱的辩护律师比了口型:

  “江先生,谢谢。”

  抽油烟机运作发出的嘈杂背景音戛然而止,温宁关火退出厨房,憋了半天憋出句近似关心的疑问:“您...您怎么样?”

  魏无羡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拍拍裤子口袋,在狭窄走廊里激起回音:“还行,没死成。”

  接着深吸一口气:“我听江澄说你这儿存着我的东西。”

  房子很小,从厨房到卧室的书柜一共没几步路,几乎是魏无羡刚说完最后一个字,温宁就拉开了书柜抽屉开始翻找,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魏先生你说个地方我送过去。”

  电话那头“诶你慢点”,“不用急”,“不是你等等”的说辞丝毫没有安抚到温宁,从抽屉底扒拉出个牛皮纸袋后,他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火急火燎地开门准备出去。

  正对上在他家门口倚着墙举着手机的魏无羡。

  “不都说了不用急嘛。”魏无羡一歪头,“我能进去吗?”

 

  冰箱里没有多余的菜,两人围着四四方方的小饭桌低头分食一碗砂锅面。蒸汽熏得魏无羡鼻尖冒汗,他搁下筷子扯了张纸巾搓搓鼻子,空出那只手的指尖摩挲着纸袋封口。

  “魏先生...”温宁大概是吞咽得着急,话说得有点艰难。魏无羡朝他轻轻摇头:

  “我现在姓莫。”

  说句话的工夫,魏无羡已经解开袋口翻阅起了里面的纸张。温宁刚把魏无羡这句话连同胃里的面条一同消化,就听他又问:

  “这些文件谁给你的?”

  “我出狱那天一个狱警给的。”温宁边回忆边描述那人的形象,“年纪轻,性格挺外向,脾气有一点急......”

  “叫景仪的那个?”

  魏无羡自然地报出名字,引得温宁一阵惊叹:“先生怎么知道的?”

  “他是蓝湛带出来的人。”魏无羡的口吻仿佛有点难以言说的骄傲,扬手在纸面上一弹,“就像蓝湛也知道我的很多事。”

  纸袋里全是魏无羡的相关资料,既然借了蓝忘机下属的手转交给温宁,八成是蓝忘机自己搜集的。要是蓝忘机现在在跟前,不揶揄他一句“蓝警官看不出来你对我这么痴汉啊”魏无羡都替自己觉得亏。

  汤汁上方笼着的雾气在两人的无言中渐渐沉下去,结成发凉的水珠凝在砂锅内壁。温宁揣摩语句半天,临了还特励志地给自己打把气,才道:

  “蓝先生有消息了吗?”

  温宁和魏无羡很久没有联系过,当年他愣是从监狱没头没尾的传闻里东拼西凑出魏无羡越狱蓝忘机渎职这个新闻,继而有蓝忘机失踪的说法流出。几个狱友谈论起这件事,用的都是了然于胸的“清理门户”一词。

  即便蓝忘机失踪一事代表凶多吉少,温宁还是尽力选择了委婉的说辞,多少藏着安慰的心思。

  “没有,也很难有。”魏无羡站起来把中间透着一丝缝隙的窗帘拉好,“我亲眼看着他走的。”

  “您很想念他?”

  温宁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完了立刻觉得不妥。魏无羡倒是没在意,视线落在纸袋上,话却是对着温宁问的:“你猜我有没有梦到过蓝湛?”

  温宁语塞,魏无羡笑了。

  “也就跟你说啊——有过,一次。”

  不是蓝忘机刚离开他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他自己也受了重伤,怕留下记录不敢冒险去医院,被江澄连拖带扛拉回去塞在家里。比起之前江澄对他单方面理直气壮甩脸子,魏无羡觉得江澄在这半个月里对他的态度莫名怪异。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半个月,江澄像是随时随地防着精神病人做什么出格举动的查房护士,轻易不出门,出去也把门窗锁得严严实实另外还要和魏无羡强调他现在所处15楼胆敢翻窗出去就是摔死,警惕得过分。

  魏无羡被过度关注出一身不自在,暗想江澄实在没必要神经过敏——为了疗伤江澄勒令他用了一大堆外敷口服的药,药效一发作起来脑子混沌得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更别说实现江护士脑补的飞越疯人院。

  魏无羡在生理上长期的浑浑噩噩里泡多了,一开始只是脑容量暂时缩减,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这种无暇顾及其他的精神状态,便真像那么回事地一心一意思索起如何适应江澄安排给他的新身份谋生计。

  思索了四年,魏无羡去了趟蓝忘机的母校。

  法庭里的摆设色调偏黄,没在魏无羡眼底映出些许暖意,反倒裹得他呼吸困难——他的衣领被旁听席上冲下来的中年妇女揪住,分明是瘦小的身板,抓住魏无羡的力气大到惊人。

  视线里的画面不太稳定,失衡地突突跳动,魏无羡记得这是他早年的一场辩护,记得令人忿忿不平的判决结果,记得家属惊怒交加的质问,甚至记得下一秒中年妇女是哪只手扬起的巴掌,却不记得那之后他如何完完整整地结束这一窘境。

  他当时只顾着翻查自己办公时错漏在何处,即便实打实地挨了一巴掌似乎也是和他完全不相关的事。等他神智回笼,面前已经是江枫眠宽容的鼓励和江澄日常的嘲笑。

  魏无羡一个劲地盯着女人,女人高举的手落下速度快到掀起一阵掌风,他连眼皮都没眨。

  “啪!”

  有人架住了女人的手腕。

  “他没做错。”

  不知什么时候站到魏无羡身边的年轻男子只说了这四个字,但魏无羡脑中腾起的却是他自己说过的另外一句话:

  “蓝湛,要是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这是他四年来唯一一次梦见蓝忘机。

  醒来还是半夜,写有“含光”两字的笔记本被压在枕头底下,他躺在R大附近某个便宜旅馆的硬板床上,在满目漆黑里鬼压床般一动也动不了。待他恢复了一点知觉,指尖抚上床边被粗糙粉刷过的墙面——没有刻痕。

  没有他写的数字,没有蓝忘机写的名字。

  魏无羡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被同时拨动,终于在一瞬间集体绽开巨大疼痛。

  他不是不会梦见蓝忘机,而是还来不及梦见蓝忘机。

  “先生您那会儿一定很难熬吧?”

  魏无羡比温宁想象中多一百倍的直白让后者手足无措,明明是在自家里,温宁反而像个客人局促地攥了一把衣摆,尊称一句接一句:

  魏无羡摇头。

  不是“那会儿”,是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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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婴的梦具体在第二章有提到,含光的梗详见上一章。

  过年前诈个尸以示我还想着这个坑,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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